当栾树开花的时节, 走在嘉善路的街区中, 突然感到一种别样的温暖。如今的嘉善路, 依然保留有代表了老上海风貌的里弄石库门社区, 从北到南, 形成连片。我叫得上名的, 自永康路至永嘉路有, 东西兴顺里, 新兴顺里, 丰盛里, 过了建国路有, 慎成里, 甘村, 还有一些挤进去72家房客的独栋建筑。若论老上海的居民区建筑形式, 这里可谓齐全;论居住方式, 这里也就是典型。嘉善路的沿路, 皆是一些买卖居民家常用品的小门面, 它们都由原本的房间改建。沿街的不够用, 沿着敞开的弄堂口进去, 也就尽是一些这样的门面。有的弄口狭窄, 口上有老居民坐着聊着天——活似在看门;径直走进去, 里面则又是别有洞天。基本满足居民日常生活的用品和设施, 都能在这里找到。仔细留心, 则又可以看见那些为生活增添各种情趣的小店。这里物美价廉, 也具备各式各样的手艺人, 他们纵使不是高手, 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却也绰绰有余。这里的生活平易、接地气, 生活方式之中还保留了那种邻里之间的开放和沟通, 社区中仍然有’存在着的附近’。而由于这里留存的旧式街坊的面积够大, 因而这种感觉也有成片的规模感, 欣然、蔚然而成为一种风气。在深夏转向秋天的时分, 嘉善路两边自旧时以来就种植有的栾树, 树荫格外地浓郁;它们在不宽的路面上空, 合围成拱, 造就了在上海算来亦是独特的林荫路。栾树花开后, 过不久就纷纷飘落在地, 在人行道上、屋顶屋檐上, 撒上一层星星点点的金黄——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桂花, 只是时节不对。于此漫步, 只听见四周虽有不绝于耳的人声——不外乎家长里短, 它们却似井然有序;在这树荫的衬托下, 因而显得格外地和谐、甚至是安静。联想到从长辈口中听到过的旧时里弄生活的故事, 异彩纷呈;再瞅瞅眼前这片仍然不减生机的市井——想象我也住在这里, 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好似’安居’和’家’的感觉。我突然想到, 这里的一切或许就是老上海典型的人居文化的一个缩影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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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的上海发源于黄浦江。只有走到黄浦江边, 才能领略到这座港口城市原初的魅力。似曾相识的天际线, 从两边市区内由高楼大厦组成的’森林’上方向这里跌落下来, 人的心情也随之开阔。黄浦江弯延的曲线, 穿过百年的古典建筑群通向天际, 于是水天相接。一切都是这样的柔美、恰到好处。今日, 这样的感觉虽已成经典, 熟悉但却似久违。黄浦江通到长江口, 向内接通五湖, 向外迎接四海, 江水的涨落配合着海洋潮汐的节拍。而如今这片源头宝地, 在视线内几乎要被不断蔓延的高楼大厦的森林淹没, 而身为上海人的我们来到这条’母亲河’身边的次数也越来越少。这是为什么呢? 或许不应该, 还是要多来来吧——就算是吹吹沿江而来的海风也好。毕竟, 这里定位了这座城市的缘起, 缩影了近世中国的变迁——也必将见证那不断革新的将来。
建筑似乎能储存时间。。听这位老师娓娓道来,恍惚间思绪穿越。比如祖辈们初来上海时见到的光景,是八十年前的事。比如传说中林立果的联合舰队是五十年前的事。而这些光景在建筑物波澜不惊的提示下,似乎还能依稀显现。它们有的光怪陆离,有的惊心动魄。在这里一百年似乎不是很长。但是那些似乎是近在咫尺的记忆,却又那么容易烟消云散,不知所踪。建筑是有记忆的,而我们却没有。在同一片土地上,或许我们只是偶遇了又一个时代吧。
日前在苏州老城宝林寺前一带转悠,遇到大门敞开的宅院,总悄悄进去探一探。那一带从外表看去是青瓦白墙,大概是粉刷翻新过了。然而走进每家门户一看,都是旧时光景。木梁夹着砖石,木楼梯上二楼,楼上是木板地。宅院布局是古旧,但细想其实也雅致。进门大多穿过狭长的前厅,如今厅中大多摆放着一些日常用的杂物。厅中有木楼梯通向二楼。然后是庭院,挺大一块地方如同天井。天井里有不知何时就在用的老井,有枇杷树,有衣架,阿婆在晾衣服。四周是二层的阁楼。走进看,里面如今是七十二家房客。从一楼门口的密密麻麻的电表也可以看出来。如今这似乎是此地独特的氛围,隐隐散发着此地独特的气味。这些景象似乎在记忆中隔着长长的时光,似清晰又模糊。又或许这样的光景在这里一直不曾改变吧。在这里可以走街串巷。东西向的叫街,南北向的叫巷。说是街其实非街,因为路宽甚至不能通车,巷倒确实是巷。这里地势尚有起伏,有上下坡。坡上尚有楼屋。每家每户门前大都有小苗圃,种着一些花草树木。有时抱着试探心,从一条街的宅门穿入,走着走着就到了死胡同;然而从另一些门穿过,后门便可以穿出,上坡或右转,就是另一番天地,来到了另一条街巷。这里的时光似乎也不快,左右窥见的景物,门里门外,都似乎在很久以前似曾相识。在这里偶尔可以遇见身材干练,目光坚毅的中年大叔,在做着一些日常的桑活;也可以遇见穿着睡衣,不带绳索遛狗的大姐小姐。她们大多面容秀丽,又不饰妆容。这里的狗似乎很喜欢这里的气氛,灵活地穿梭于街巷之间,遇见生人如我,也异常平顺。在这青瓦白墙窄道市井之间,也许这就是幸福的时光。宝林寺前往南走是周五郎巷。往西走,是专诸巷。路名颇有古风诗意。沿着专诸巷往北走,就来到了西中市。据说采芝斋,陆稿荐等老字号曾在此地发源,只是如今都成了一些服务街坊的日常小店,原址有微信介绍,可以打卡。沿西中市向西,就来到阊门。出了阊门往西北,就是山塘街。路边的介绍牌上写着唐寅的诗句和十里山塘的名画,要人追忆这里旧时的繁华。只是如今山塘街修建得似乎有些乏味,类似全国都有的古镇商业街。阊门以南,护城河以西,就是现代的商业街区。各大商场和品牌不一而足,人气充足。再往西,就是“现代苏州”的新区了,看上去也好似北上广市中心的样子。宝林寺前藏着明代园林代表,艺圃。后来看纪录片,得知文氏曾在此写出《长物志》,里面都是把玩一草一木文字,极尽精巧之能事。看着此番景象,只寻思着上海无有。有的话,可能也只是在青浦,嘉定一带有类似的老城老街。于是遥想起上海发家实在苏州之后,上海之前,苏州是这一代的翘楚,苏州园林风景独好,青瓦白墙石板路,深藏功与名。那时的时光大概也就是精致如斯吧。虽然如今苏州日新月异,经济发展名列前茅,然而走在这一带,似乎仍能感觉到某种历史的气息穿过时光,隐隐传来。苏州实行老城保护,我想做到这样,已经是难能可贵,值得拍手叫好啦。
祁连山
祁连山下,门源县。真是绝了! 不知道住在这些雪山的下会是什么感觉。内心会因此变得高洁吗?至少我达到了一种突然想哭的感动。世间体量之大者,一是山,一是海;他们将自然的壮阔与玄远拉近到了人们的眼前,就好像于咫尺处望见了那深邃的宇宙星空。那绵延不断的山脊、平缓的曲线,无不倾诉着它的博大;那接天际地、不卑不亢的姿态,无不展露着它等同于这自然本身的包容。它是如此直接和近距离地传递着神圣的概念;在它的注视下,凡人如你我,平静了内心,崇高了胸怀。在它的注视下,原本不能信以为真之事,都得已为真;原本不能放下之事,都得以放下。在它的面前,我并没有感到自己的渺小,而是被置入了这世间的宏大。